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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宮崎駿有關的作品,不管是由他編導、監製,或只是掛個名的作品,都有一定的品質水準,也幾乎都是賣座的保證。中早期的作品中,我最喜歡的,不是環保意識高漲的風之谷、奇幻冒險的天空之城,也不是可愛逗趣兼溫馨感人的龍貓、或是看了以後眼淚會狂瀉的螢火蟲之墓,而是初看平淡無奇,卻令人回味再三、反覆吟詠的兒時的點點滴滴。

主角是一位二十七歲的女性,岡島妙子。我不叫她女主角,因為這部動畫本身就是以妙子為主,其他的角色都只是陪襯。妙子任職於一家出版社,有次排了十天的休假,要到山形縣的鄉下去。妙子雖然從媽媽那一代開始就住在東京,但她卻非常嚮往鄉村生活,小時候最羨慕其他同學有鄉下的老家可以回去。去年體驗了割稻,今年她想要去摘紅花。為了儘早下鄉,妙子搭上了夜車,想要連夜趕路。但躺在臥舖上的妙子,卻怎樣也無法成眠,小學五年級時候的往事,一幕幕從眼前流過。

小時候到熱海泡澡堂在裡面昏倒的記憶、被隔壁班一位姓廣田的男生喜歡的害羞和甜蜜,以及青春期前性教育的尷尬,如排山倒海而來。妙子內心自忖,她原來並沒打算帶著五年級的她同行,但卻不斷地回想起過去的種種。是否因為五年級的她,正處在一種要蛻變成蝴蝶前的成蛹期;而現在的她,也落入了同樣的瓶頸,正等著她去突破?

到了車站,時間還相當地早,二姐夫熱心的堂弟敏雄已經等著了。他們在車上聊著農業的種種,原來敏雄在幾個月之前還是普通的上班族,卻因為受到學長的影響,想回鄉下老家從事有機農業。因為妙子不願意浪費任何一點時間,所以事前就請人安排敏雄直接把她載到田裡,馬上換了裝束之後就開始工作。

紅花其實並不紅,反而是黃色的,他們必須趁著大清早紅花上的刺還是軟的時候,將花摘下,然後用腳踩爛,把汁液過濾一下,就這麼放個幾天,這時花便會氧化而變成紅色,然後將原料捏成一個一個的圓餅,再加以曬乾,就成了製作胭脂的原料了。妙子邊做邊想著以前一輩子在鄉下做著胭脂的鄉下女孩,自己卻可能從來沒有機會用過,在她們的心裡,對於打扮入時的都會女子,是否會產生怨懟之情呢?

為了開導敏雄鬧彆扭的妹妹中中,妙子給她講了自己小時候的故事。妙子本來一直想要二姐的塘磁小包包,卻在任性之下說出不想要的話。但當全家人要外出用餐的時候,妙子又抱怨著沒有包包可以用,母親勸二姐把包包給妙子,二姐不情願地照辦了,故意把包包丟在妙子的頭上,妙子又賭氣著說不想去了。家人勸了幾句,妙子口頭仍在逞強。但當家人步出大門時,妙子又衝出去說她也要去。平日冷靜不苟言笑、但卻很疼愛妙子的父親,用力地打了妙子一個巴掌,這也是妙子唯一挨打的一次。

某天工作餘暇,妙子又講起了她小時候差點可能成為明星的趣事。那是學校的話劇表演,她演的本來只是個村童甲的角色,但妙子卻努力下工夫,引起了大家的注意,還讓日大的人到家裡來拜訪,想請她在大人的戲劇裡軋一角。雖然因為爸爸的嚴厲反對,使得妙子的明星夢沒有做成,但妙子卻在一上高中的時候就參加了話劇社,然後發現自己的確不適合。

隨著時間的過去,很快的,明天就是妙子回東京的日子了,敏雄的奶奶和媽媽問妙子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鄉村生活,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之後,兩人竟然代敏雄求起婚來了,她們一直拜託妙子認真考慮,心情紊亂而無法思考的妙子衝了出去。雨,這時下了起來,驀地又觸動了妙子的一件心事。不久敏雄開著車找到了妙子,妙子上了車,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:阿部說他才不要和我握手呢!非常體諒且善於傾聽的敏雄,什麼也沒多問,只是點了根煙,讓妙子自己開口。

阿部是一個轉學生,這學期被分配和妙子坐在一起,同學都非常同情妙子,勸妙子跟老師要求換座位,因為阿部既骯髒又粗魯,手永遠是髒兮兮的,沒事就愛挖鼻屎,但是妙子沒有照作。不過妙子自以為是的溫柔,並沒有得到阿部的友誼。學期還沒終了,阿部又要轉學了,老師要阿部和班上每個人握手道別,等最後輪到妙子的時候,阿部卻把頭一撇,不客氣地說:我才不要和妳握手呢!妙子自己覺得,一定是因為自己其實不喜歡阿部的想法被他知道了,他才會這樣對自己。但敏雄卻不這麼認為,他說妙子真是太不了解男人了,他覺得阿部一定是喜歡妙子,又因為阿部在男生面前一定很自卑,所以只能藉著欺負最接近他的妙子來挽回一點自尊。

敏雄就這樣輕輕鬆鬆地,解開了妙子多年的心結。妙子在內心開始思索著敏雄對自己的意義,年紀比自己小的敏雄,卻有著成熟的心智。在他的面前總是能暢所欲言,甚至撒嬌任性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?

回去的日子到了,敏雄一家人都到車站熱情送行,奶奶還在妙子耳邊低語要她認真考慮一下。上了車的妙子,身邊彷彿充滿了小學五年級時的同學,最後連害羞的自己都出現了,在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之下,妙子一到站立刻就下了車,然後給敏雄打電話。迫切的心情是煎熬的,等不及敏雄到車站來接,妙子跳上了巴士,往敏雄的家疾馳而去。妙子的巴士與敏雄的車子在途中相遇,妙子連忙下了巴士,敏雄也停住了車,向著妙子飛奔而來,差一點被絆倒的敏雄,趁勢抱住了妙子,兩人攜手走向敏雄的家,身後是孩子們舉著愛的小雨傘在後面歡呼。

後記:誰說男人需要被了解、女人需要被疼愛?很多時候,女人是多麼希望有雙溫柔的眼睛、有對專注的耳朵在自己身旁真心的聆聽,即使什麼都不做,只要這樣就能得到安慰;而更多時候,男人也只想撒嬌,心裡那個長不大的小孩,有時候也很想放出來。

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些往事,即使你以為已經遺忘,卻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忽然想起,就像皮膚上的瘀青,你想不起何時碰傷的,也並不覺得很疼,但看著總是礙眼,且一旦被碰觸還是讓你喊痛。想要徹底釋懷只有坦然面對,才能從過去的記憶中釋放自己。

我相信妙子已經找到了屬於她的幸福,而我也懂了自己想要的幸福。

本片的配音來頭不小,妙子是由今井美樹擔綱、敏雄是由柳葉敏郎發聲,以前常看日劇的人對他們的名字應該不算陌生,個人認為他們的聲音演出都還算稱職。

 

後記:

雖然不是有很大的關係,不過我自己在寫這一篇的時候,忽然聯想到闊嘴蘿蔔絲十多年前和凱文貝肯合演的一部戲叫"別闖陰陽界"。

那時候蘿蔔絲真是美得冒泡,凱文貝肯也是帥到噴火。劇情大意是一群醫學院的學生,想要體驗死亡的感覺,所以用醫藥技術讓自己短暫"死亡",再由同伴救活。

 
沒想到有過這種死亡體驗的人,後來都開始出現可怕的幻覺,嚴重影響到他們的生活,幻覺的主角都是他們幼時內心的疙瘩、自認有所虧欠的對象。

後來藉著和舊時的記憶和好、發自內心的道歉,才把自己從可怖的幻覺中救出。

受到這幾部戲的影響,我學著放下,也努力不虧欠別人。因為不喜歡陷溺於過去的情緒裡,我開始試著學會遺忘,不讓我的好記性困擾我,呵呵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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