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出差行--受難記 @ 月世界

話說我自五月開始到了新的公司後，從此開始了應接不暇、筋疲力竭的日子（呵呵，跟花遊記開頭差不多的開場白）。我說過我不求上進，為了不想負太多責任、做太多工作，我從來不去爭取高薪高階的工作，反正我不愛花錢，只想混口飯吃，當一個小小的職員就好。沒想到來了這裡之後，薪水的確不高、官階也是很小，但是要做的工作和負的責任簡直和法務長沒兩樣。公司所有重大合約要我先看過，必要時還要幫老闆們作中文摘要；日常小合約的審閱就不必說了，還要制訂一些標準合約供來往廠商使用，不然他們每家都拿出自有的合約，我不是要看到眼睛脫窗；還有智慧財產權的事項，我們是一家國際貿易公司，所以要申請很多國外的商標，這我可以理解，不過沒事去申請一些阿里不達的專利幹什麼呢？尤其申請中還常有其他人跑來異議，又是免不了要和代理人溝通；請款時還得看某些渾蛋的嘴臉，一會兒嫌貴了，一會兒拖拖拉拉，還要我幫他查請款資料，真是什麼跟什麼嘛！老娘是法務又不是會計。動不動一個電話過來囉唆半天，害我累到媲美0204的聲音都快啞了，嗚呼！

好了，我又廢話半天，趕緊進入正題。話說某天午休過後我被直屬老闆找去辦公室，劈頭就問我有沒有呆胞證，月亮之前從沒去過對岸，當然沒去辦過。老闆要我「妳下個禮拜跟我去大陸出差，馬上拿相關文件給總經理秘書請她幫忙辦」。先跟總經理秘書打聲招呼，她說如果我們下週就要去，今天下午三點前一定要送件給旅行社，見鬼了！要我隨身攜帶護照和照片等東西怎麼可能。看看時間只剩半小時左右，好吧！先搭計程車衝回家拿護照和照片，幸好我家住得離公司挺近的，東西平常也都大致放在容易搜尋的地方，所以馬上找到護照，但赫然發現慘劇：照片已經用完了還沒去加洗！想到公司旁邊的大樓裡好像有一台快速照相的機台，先衝回公司附近再說。進去那棟大樓，果然有那種機台，幸好並沒故障或維修中，也沒人跟我搶著用。

坐進機台中的座位，我必須很羞愧地承認，我幾乎沒照過大頭貼之類的，唯一的一次是跟朋友和她兒子們，但年代久遠而且我根本也沒印象怎麼照的。快速瞥了一下說明，「唔……好像要按下這個按鈕」，說時遲那時快，我還在整肅儀容之時，就聽到喀擦的聲音，連續四聲，趕緊正襟危坐，但還是留下一張手還在撩撥秀髮的搔首弄姿照，以及一張眼睛斜視的心猿意馬照。勉強堪用的只剩兩張，趕緊繳了出去，拿去的時候還被秘書唸：「妳這個照片怎麼拍成這樣……邊也剪裁得怪怪的……好啦！先送吧！真的不行再說。」唉唷！我也百般地不願意好嗎！這麼醜的照片放在證照上不知道要跟著我多久哩！

辦證的過程倒是很順利，下個星期二的中午，我和直屬老闆搭上專車，向機場進發。上機前的確認和等待就沒什麼好說的了，好不容易上了國泰的飛機，吃了幾口餐點之後，我開始覺得不妙。之前因為工作太忙太累，我得了重感冒，但我並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和調養，雖然勉強痊癒，但身體其實沒有恢復健康。現在一折騰，我的身體就向我發出警訊：我要吐了！本來一直跟我聊得很愉快的老闆，發現我臉色不對，手也整個摀住嘴，趕緊很熱心的幫我張羅嘔吐袋。為了不辜負她的期待，我很爭氣地吐了滿滿一袋。事情還沒完，我們得在香港轉機到上海，這次搭的是港龍，我又獲得老闆的關愛，她這次也比較熟練了，我再度貢獻了滿滿一袋。這裡要抱怨的是，港龍的嘔吐袋一定是偷工減料，因為它的承受度太差了，我在心裡感到非常對不起清掃地板的工作人員。

好不容易出了上海機場，趕緊找車到飯店去。這裡大概競爭激烈，居然有打滴駕駛想拐我和老闆上車，他一直想把我的行李搶著提去，我當然死也不放啦！上了排班的打滴後，跟司機聊起天，司機是一個年輕可愛的小夥子，對台灣很感興趣，聊著聊著就到了巴黎春天，都已經晚上八點多了，趕緊進去辦理住房手續，我和老闆一起住一間有兩張床的房間。雖然房間桌上放的飯店宣傳單上印的鮑翅龍蝦餐讓我看得口水直流，跟老闆吵說我想自費去吃，不過她興趣缺缺，而我想想以我現在的胃口一定吃不下，只能含淚放棄，所以我們點了客房服務。我點了一碗稀飯，老闆點了一碗擔擔麵，簡單吃過後，我們開始討論公事，然後各自梳洗沐浴，大約在十二點左右就寢。

第二天早上九點我們進了上海虹橋的辦公室，我拿出手提電腦，打開合約檔案來審閱整理，準備下午與對方商談之用。正在聚精會神之際，上海辦公室的同仁說有我的電話，要轉給我，我感到很奇怪，我都來這裡出差了，誰會找我。結果是台北辦公室的同事，說有一份很急的合約要叫我看，我說我只不過出差兩天，明天就回去了，而且我現在在忙，她硬是不聽，非要傳真過來不可。我真的很不爽，媽的，十幾頁的英文合約，我是不用花時間嗎？我冷冷地說「好啊！妳可以現在傳，不過我不會現在看。」中午到了，老闆帶我出去吃飯，因為昨天吐慘了，我說我想吃日本料理，我們就到了位於辦公室同棟大樓六樓的日本料理店去用餐。真是土匪，居然一個人要一百二十塊人民幣，糗的是不能刷卡，老闆現金又帶得不夠。所以由她偷溜出去回辦公室求援，而我則充當人質。時間一分兩分地過去，奇怪！餐廳和辦公室在同一棟大樓呀！老闆已經去了快二十分，難不成她打算讓我在這裡洗碗抵帳？我強自鎮靜地這裡摸摸、那裡瞧瞧，三番兩次走到門口去看，大概在第五次的時候，老闆終於來了。付了帳出去之後，我問她怎麼去了那麼久，我差點要去洗碗打掃了，她的答案是她迷路了……

上海出差行 006 (2).jpg

圖為我可愛的老闆，她也是美女一枚~

五點，開始和對方商談，因為他們臨時趕不來，所以我們是用視訊會議。你來我往地磨到九點多，終於決定了大部分的條款，其他的幾個爭議等董事長下星期飛來再說順便簽約。回到我們住的飯店，總經理正在包廂裡宴請從台灣派駐當地的一級主管，我這小腳色本來很識趣地想回房間叫客房服務，結果下午陪我們一起商談的某位副總叫我一起去，我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。不過我一進去就後悔了，裡面幾個煙鬼正在吞雲吐霧，而且空位只剩總經理旁邊的座位了。硬著頭皮入了座，總經理不知道哪根筋不對，忽然開口說：「這就是我們的法務，董事長（是她老公）跟我說我們新來的法務怎麼長得那麼漂亮，我說不是法務都長得漂亮，是剛好她長得那麼漂亮……」當場真的讓月亮窘斃了，要是我是平常打扮得美美的樣子也就罷了，偏偏我那天一沒化妝、也沒穿迷你裙露出美腿，而且跟對方奮戰了半天，臉上的油都快可以炸雞了。我心裡想著，董事長總經理賢伉儷，我真是對不起你們，以後你們說的話大概沒人相信了唄！好不容易如坐針氈地吃完了這一頓飯，頭痛欲裂的我只想趕緊回房休息。洗頭和喝咖啡都沒辦法消除我的頭痛，也無力整理合約了，只好上床休息。而我可憐的老闆，還被另一個派在大陸的主管抓去聽她抱怨，快十二點才回來。今晚沒力氣陪老闆聊天，頭痛到講話會想吐，只好裝睡，過了不知多久才進入夢鄉。

次日醒來，幸好頭痛已大半消除，我和老闆又趕到辦公室，我繼續整理昨天的合約。過了沒多久，又有人來找我，這次是上海辦公室的同仁，也是有合約要我看，簡單向他們說明我的處境，他們比較不機車，沒有太囉唆。到了中午，老闆宴請上海辦公室的同仁。除老闆和我之外，還有四女一男，其中一個女生是台灣外派的，其他人都是大陸人。我開玩笑地問起那個弟弟，聽說上海男人家事一把罩，是真的嗎？弟弟靦腆地笑著說，不敢說有多會，但該做的都會做。我當場跟老闆吵說那我也要外派，順便來這裡唸個博士好了。老闆白我一眼，根本不理我，時間差不多了，我們該趕到機場了。唉唷！這有天理沒有，月亮哪裡都還沒去，連領事館都沒去逛逛，來了一趟簡直是白來，什麼好吃好玩的全沒份。不甘心之餘，只好硬拖著辦公室的同仁拍了幾張照片，證明我真的有來過上海出差。

上海出差行 004 (2).jp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