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世界

沒想到快四十歲，我才發現這個事實。

會發現這個事實，得歸功於一場電影。某天上班時，得到兩張當天試映會的票：「27件禮服的秘密」，既然是兩張票，當然得找人、而且得快。現任同事不是沒空就是沒興趣（包括對電影沒興趣和我對她沒興趣的人）；因為過幾天就要一起吃飯，正好在互通伊媚兒確認，我便約了前前前前同事，沒想到已經跟別人約逛街的逛街、吃飯的吃飯，五六個人竟沒一個可以；沒關係，我別的沒有，就是酒肉朋友多，前同事更多，換另一群。

換了群組，狀況卻沒變，我還是不停遭拒，理由從逛街到剪頭髮都有。不死心的我從同事換成網友，還是通通沒空，好像慢跑日廣告中那個四處吃鱉的周董，連阿珠都不鳥。眼看手機已經打到快沒電，只好回頭勸誘我一位已婚婦女的前同事，終於哄得她拋夫棄女陪我去看。

終於，我順利劃好座、吃了份還不錯的牛排，舒舒服服地坐下來欣賞電影。電影的劇情，是敘述一位迷戀婚禮的女性，她幾乎花費所有的時間和精力在參加婚禮和幫人籌備婚禮上，她這種舉動引起了一位專門撰寫婚禮報導的記者的注意，藉故接近她而衍生出了一段故事。

某日因緣際會，女主角和記者共處一車，天候極差，女主角復心情不佳，坐在前座的記者婉言請女主角開慢一點以免打滑，卻遭女主角惡言相向，且絲毫未減慢速度。很老套的，車子打滑了，兩人的座車滑下森林。待驚魂甫定，記者開口欲言，女主角完全不給任何機會：”Not a word.”

看到這裡，我彷彿被觸動了什麼，這也讓我想起某個電視節目的預告片，主持人是三位美女，那天的來賓是三位男士。其中一位女主持人大概是在模擬某種情境，找了一位來賓套招，只聽得她用無賴的口氣說：「反正現在只有我們兩個，我不管，你就是要讓我……」

我有如被醍醐灌頂，也開始佩服起男人。這裡看到的兩個女人都讓我好討厭，女人的刻版形象就是如此嗎？就是只會耍無賴、不懂得反省，沒事就女男平等、有事就躲到後面。大部分的男人，都是在忍受很多這樣的女人嗎？而我自以為的理性、不給人添麻煩，對的時候據理力爭、錯的時候坦然道歉，其實沒什麼稀罕；而我的愛憎分明、喜怒有常，不搞猜心、不口是心非，愛的時候努力爭取、不愛的時候坦然放手，也只是我的一廂情願。

我這才發覺，我根本不是女人，至少不符合絕大部分男人的期待。電視上所謂的兩性專家說的什麼「家庭裡不要講道理，好像只要有愛就什麼都可以；女生你就是溫柔退讓一點，無條件的給男人顏面」，我不知道對其他人適不適用。對我來說，我就是要講道理，不管是在哪裡；我一度以為我骨子裡其實是男人。然而，轉念一想，我卻也不是男人，我一點也不大剌剌或少根筋，女人特有的敏感纖細我一點也沒缺；小心眼與愛吃醋的程度，比起其他人恐怕也是不遑多讓。

或者，我其實既不是男也不是女，我只能置身事外，冷眼看著這一切。